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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次捉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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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次捉弄

下午上課的時候,譚佳宜又是踩著點進教室的。

這節課是楠哥的數學課,講的內容他們暑假基本都預習過。高中剛開始的知識不算難,所以大家基本都會在下面偷偷寫題,遇到關鍵的地方再認真聽一下。

楠哥屬於開明派的老師,能理解同學們這種心理,只要不做太過分的事兒擾亂課堂,一般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。

周澤楷扭頭瞥見譚佳宜桌角的牛奶不見了,還有些驚喜。

她這是喝了我送的牛奶?看來今天陪她去醫務室是有加分的。

周澤楷輕輕戳了一下譚佳宜:“牛奶好喝嗎?應該還是原來的味兒吧。”

可對方仍然紋絲不動,繼續寫著自己的練習冊。

怎麽又不理我了?

不過周澤楷絲毫不氣壘,似乎也默認她不理自己是正常情況:“你現在受傷了,要多喝牛奶補充蛋白質,傷口才愈合得快。”

周澤楷厚臉皮地在譚佳宜耳邊絮絮叨叨,有一瞬,譚佳宜真的想立馬舉手,打小報告揭發他!

但這種想法還是被打消了。她才沒有那麽幼稚,這種小學生招式,堂堂高中生怎麽會再用。

譚佳宜想堵住他的嘴,只好撕下一張便條,飛速寫完後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旁邊一推。

周澤楷怕打擾她做題,本來打算閉嘴了,結果對方傳過來一張紙條。

他想著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,她總算肯回應自己了。但打開紙條後,他頓時懵了,上面寫著:我沒喝,給貓喝了。

貓?哪裏的貓?

合著他專門買給她的牛奶拿去餵貓了!

那小貓還真是好福氣。

周澤楷在後面加上一句:你還養貓?

過了一會兒紙條再次被傳過來:巷子裏的貓。

周澤楷腦海中閃過第一天穿回來時的畫面,小巷裏好像是有只灰貓。他把紙條小心翼翼地推過去:灰色的?

不知又過了多久,周澤楷覺得差不多快下課了,紙條才再次被譚佳宜想起:黑白灰都有。

合著是一窩貓,不是一只貓啊。上次看到的小灰貓估計沒幾個月大,它應該有貓媽媽,還有兄弟姐妹……

下課鈴響起,周澤楷憋了一肚子的話終於可以說出來了。剛剛傳紙條實在是磨人。

“所以你中午專門出校,就是為了餵貓?你不會還順路去找了七哥?”周澤楷問這話時神色嚴肅了幾分。

“我去哪兒是我的自由,還有,你怎麽知道他叫七哥,你偷偷調查了?”

周澤楷突然想起來,雖然網吧叫七哥網吧,但上次見面七哥好像並沒有說過他的名字,自己現在正常情況應該是不知道的。

他腦子開始高速運轉,編了個自認為說得通的理由:“七哥挺出名的,我上次回去路上,在網吧周圍遇見幾個學生,也經常去這家網吧,他們告訴我網吧的老板就叫七哥,是個高高瘦瘦的年輕人。我合理推測了下,應該就是他沒錯。”

譚佳宜似乎是相信了他的話,也沒再深究這件事兒,轉而又說道:“網吧不是你這種好學生該來的地兒,如果不想引火燒身的話,最好別再去。”

周澤楷覺得她的話既無理又好笑:“我這種好學生不能去,你這種好學生就能去了?”

“反正我警告過你了,那種地方平時打個架也沒人會管,你這細胳膊細腿兒的,到時候被打傷了,打殘了,可別怪我沒提醒你。”

她說的倒也不錯,自己上一世確實在那兒吃過虧。記得大概是高二,一群人來網吧找事兒,混亂之中,一個啤酒瓶從砸過來,正中周澤楷的後腦勺,隨即血灑現場。雖然纏了一個月的繃帶,不過好在沒有傷及顱內。

說來那次受傷他也算是因禍得福,之後,譚佳宜對他的態度也沒之前那麽冷了,也是她開始改變的一個轉折點。

“那我就當你是在關心我了。不過,我想管什麽事也是我的自由。所以,你要是有什麽事,別瞞著我,我做不到置身事外。”

其實,要說周澤楷能幫什麽忙,他還真有可用的地方。

他的父親周志剛旗下有家子公司,而這家子公司的法務則是交給了她父親的律所——佳行律所。

所以,只要她能打通周澤楷這層關系,讓他想辦法解除他父親和佳行的合作,必然能給佳行帶來重創。畢竟周志剛旗下的那家公司算是他最大的子公司,同樣也是佳行的大客戶。

但是不知道為什麽,譚佳宜雖然不想讓周澤楷好過,但她也不願讓他卷入這場紛爭之中。

她和七哥已經踏出了這一步,就沒有回頭路。但他不一樣,他是幹凈的,是清澈的,何必也涉入這泥潭之中呢?

“那你自便。”

倆人總算結束了這番無果的對話,一個積極主動,一個消極回避,還不知道這場沒有硝煙的鬥爭要進行到什麽時候。

但周澤楷明白,要想真正把事情弄清楚,還是沒那麽簡單。上一世盡管譚佳宜之後原諒他了,但她還是藏著很多秘密,或許這些事情,和之後程婉喬去找她也有關系。

周澤楷腦子有些亂,他只知道一頭一尾,中間的過程還需要慢慢梳理,當務之急還是要先從當事人入手。

之後的幾天,晚上周澤楷還是會跟著譚佳宜一起回家,畢竟他們住在一個小區,這點譚佳宜也拿他沒辦法。

這幾天倒也是風平浪靜,譚佳宜晚上放學後都是直接回家,也沒去別處。

大部分時候周澤楷都是跟在她身後,只是偶爾進了小區才會跑上前搭幾句話。他怕太黏人會給她造成困擾,更怕她有天會真的煩他。

不過還好,雖然譚佳宜還是一臉冷淡,但起碼有時候還是會搭理他幾句,即使是簡短的“嗯”,“可能吧”也能給周澤楷些許安慰,至少她還是有點回應的。

開學沒幾天後,班上進行了班委選舉,周澤楷競聘的是班長一職。他初中擔任過班長,覺得這個活兒還是挺鍛煉人的。

但其實還有一個原因,這還得從小學的時候說起。當時的小周澤楷其實對當班幹部一點兒自信也沒有,加上又不善言辭,從來沒有過這方面的想法。

但後來遇見譚佳宜,她媽媽鼓勵他可以毛遂自薦,當個班幹部試試,而且譚佳宜也說,覺得他很有當班長的潛能。

再後來,他初中就嘗試了一回。這一當就是三年,而且還幹得不錯。

所以,高中他自然也想繼續擔任。

十一班實行班幹民主選舉制,由同學們投票決定。周澤楷幾乎以壓倒性的優勢贏得了班長這個職位。

現在的高中生,尤其是重點中學的學生,一般都是以成績看人。周澤楷雖然在開學考表現平平,但他還有一個放在哪兒都好使的優勢,那就是外表一乘。

在不了解一個人品行的情況下,誰又不是三觀跟著五官跑呢。

周澤楷原以為譚佳宜現在那樣冷淡的性子,對班幹選舉不會感興趣。但出乎意料的是,譚佳宜竟主動競選了語文課代表。

結果自然和周澤楷一樣,只不過原因除了長得漂亮,還有成績好。畢竟她可是在剛剛過去的開學考裏拿了全班第二,妥妥的學霸。

下來後周澤楷問她,明明理科更強,為什麽要當語文課代表。

譚佳宜只是輕描淡寫地解釋說:總是做自己擅長的事挺沒意思的,不逼自己一把,怎麽知道自己的可能性有多大。

這話聽起來挺勵志的,甚至可以說有點雞湯。但周澤楷後來才知道,這其中“可能性”的深意……

之後的試用期裏,周澤楷的班長和譚佳宜的語文課代表當得都挺好的,可以說深得民心。大家一致覺得他倆既負責又有能力,簡直是天選班幹。

也是這個時候,周澤楷才終於明白,譚佳宜在學校裏除了對他態度“惡劣”一點,對其它人其實都挺不錯的。雖說不上多親近,但也總是報以禮貌微笑,也給同學們留下了不錯的印象。

看來譚佳宜還挺雙標的,怎麽還搞區別對待啊!

不過周澤楷換個角度想,正是因為自己對於她很特殊,才會有區別對待,他倒也不想自己在她這兒,和其他同學一樣。

他倒是很樂意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。

五中的開學典禮搞得實在是拖拉,直到開學快一個月了,校方才終於把這件事兒想起來。

周澤楷下課後,突然被楠哥喊到辦公室去,本來以為會有什麽班裏的事兒要交代,沒想到是要讓他作為新生代表,在開學典禮上發言。

不知道學校怎麽想的,不選開學考的第一陳淮北,而選他這個幾個月前的中考第一。看來楠哥之前說開學考就是用來收心的,倒是沒說沒錯。

開學典禮那天,不知道是不是校領導查過黃歷,特意挑的黃道吉日。前幾天都是陰雨蒙蒙,這一天突然放晴了。藍天白雲,碧空如洗,上午十點左右,就已經是驕陽烈日。

全校新生齊聚在集會廣場,用儀式開啟嶄新的高中生活。慣常的流程是必不可少的,剛開始必然是要先聆聽校領導講話。

不過這個環節大家都不抱什麽興趣,無非是些老生常談的套話,倒也沒有翻出什麽新花樣,聽得同學們都昏昏欲睡,只盼著早點結束。

所以,大家百無聊賴地聽著這些陳詞濫調,強撐著耷拉的眼皮,雙手還沒辦法完全解放,時不時還得擡起來鍛煉一下,好為尊貴的校領導鼓掌。

其實,最重要的不是典禮上講什麽,而是典禮上見著了什麽人。不是一個班的平時難得碰上,但開學典禮卻為全校所有新生,提供了一個抓學霸大佬,抓帥哥美女的好機會。

在這個方面,十一班可謂是萬眾矚目的明星班級。作為按中考成績分的尖子班,十一班不僅實力強,更重要的是還顏值高。

陳淮北和譚佳宜由於這次在開學考中大放異彩,這大半個月就已經快聞名全校了,甚至有把他倆內定為校花校草的趨勢。

不過蘿蔔青菜各有所愛。

有人說十一班還有個大帥哥,雖然成績可能不如陳淮北,但顏值絕對不輸。

還有人說,譚佳宜好看是好看,但感覺十一班還有兩個小美女,也挺有特色的,不比譚佳宜差。

只能說審美千差萬別,各花入各眼。

校長總算結束了他的長篇大論,接著又是年級主任的一番啰裏吧嗦。好不容易熬過了這兩位領導的講話,大家的興致也被磨去了大半。

正午的太陽更加灼人,廣場沒有樹蔭,典禮不許帶帽,所以大家的頭臉都赤裸裸地暴露在陽光之下,有的甚至曬得通紅。

終於輪到周澤楷上臺了,他上去的瞬間,下面有不少人小聲議論著。

十一班的氣氛王何西飛忙感嘆道:“原來班長才是隱藏的大佬啊,我聽說新生代表這次選的是中考全市第一。”

他又拍了拍前面的陳淮北:“我還以為是淮哥你呢,看來我們班個個都深藏不露。”

前面的人沒回頭理他,依舊低著頭閑散地插兜站著,不知道是聽困了,還是曬得慌。

周澤楷向臺下鞠躬後,從兜裏掏出事先準備好的發言稿。當他打開那個折得方方正正的A4紙時,瞬間楞住了。

紙上什麽也沒有,只剩一片空白。

周澤楷承認,當時他腦子也如同這張白紙一樣,有那麽一瞬的空白。他似乎已經猜到了這是誰的所作所為,但是現在上臺了,是誰做的也不重要了,重要的是怎麽把這出戲唱下去。

臺下的議論聲減小了不少,這一停頓也把觀眾的目光一下子鎖死,似乎都在屏著呼吸期待著他接下來的演講。

周澤楷讓自己鎮定下來,快速在腦海裏重新組織語言,接著深吸一口氣,把剛拿出來的“空白稿”收了起來,接著扶正話筒清了清嗓子,緩緩開口道:“老師們好,同學們好,今天很高興作為新生代表在這裏發言。”

簡潔的開場白後,他接著進入正題。“今天我本來是準備了講稿的,但站在這裏的時候,又覺得講稿裏的內容不足以表達出我想說的話,所以,我今天打算即興講幾句,可能不會太長,也可能說得不全面,但都是我的心裏話。”

這番說辭在往屆的開學典禮上是從未出現過的,不僅同學們來了興致,連校領導也頗想聽聽,是怎麽個即興演講。

“我想說的第一個關鍵詞是初心。

大家可能覺得這個詞有點抽象,甚至有點俗套,我們總是老生常談,要不忘初心。但每當我們進入一個新階段,到達一個新環境時,又往往容易迷失自己的初心。

比方說上了高中,目標可能由中考變成了高考,想考上一個好大學;身份從初中生轉變成高中生,想著自己離成人世界又近了一步;老師可能不會再回收答案,大部分時候都會讓同學們自己訂正。在這個過程中,我們渴望走向更遼闊的天地,渴望褪去孩子的稚氣,渴望擺脫社會的條條框框,去做點兒不一樣的事情。

但我認為,我們其實沒必要這麽著急長大。十四歲到十五歲,我們不過只長了一歲;上高中,不過是換了個校園繼續學習。我們沒必要想太多,也不一定要急著改變什麽,不妨好好想想自己未來想做什麽,想想自己童年的夢想。

最初的起點不一定是原點,也又可能是將要抵達的終點。”

聽完他這部分演講,臺下自發地響起一片掌聲。

他沒有具體說高中要做什麽,但好像又猜透了所有人的心思,像一個過來人,娓娓勸告著大家多回頭看看,不用著急改變。

臺下的掌聲稍有平息,周澤楷的目光越過人群,朝譚佳宜的方向望去,他繼續說道:“第二個關鍵詞就是啟航。

我們找尋初心,但不意味停下腳步。新的開始不必考慮之前的過失、遺憾,我們有時需要懂得放下與釋懷。

不管你中考成績怎麽樣,不管你開學考成績如何,我們都有逆風翻盤,或者是再續輝煌的可能。

我們還年輕,我們前途無量,我們充滿希望。所以,何須糾結過往,只管大膽啟航,未來未知,但一定會更好!

今天天氣也挺熱的,我就簡單講這麽多,謝謝大家。”

話音剛落,臺下又是一陣雷鳴般的掌聲。“何須糾結過往”,這是獨屬少年人的灑脫,“未來一定更好”,這是獨屬少年人的自信。

但或許只有譚佳宜知道,他實際話裏有話。

表面是鼓勵所有新生的,但句句都直擊她的心結,分明是想勸她放下過往的仇恨,忘記過去的悲傷。

但創傷一旦形成,哪能說忘就忘,這留下的疤似乎每分每秒都在提醒她,當初這些人是怎麽背叛她,怎麽傷害她的……

周澤楷可以說是一戰成名,一下子成了學校和陳淮北齊名的風雲人物。

兩個大佬,一個看似高冷,實際口才一流;一個平日低調,實則實力不凡。

中考成績全市前50本來是不公開的,但開學典禮後,十一班周澤楷是中考狀元的消息,不知道怎麽就傳開了。

班上也有人拿他開學考說事兒的,說中考狀元也不過如此,物理還沒及格呢。但支持周澤楷的人也不少,大多給出解釋:可能只是一次失誤,而且除了物理,其它學科也算是頂尖了。

站的越高,就免不了有爭議聲。凡事物極必反,周澤楷在學校出名了,但因此產生了不少風言風語,甚至有人去扒他小學的黑料,造謠他以前不僅性格不好,而且成績也一般。

周澤楷倒也不在乎這些流言蜚語,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。

他也不是有意揣測譚佳宜的心思,但她先是讓自己開學考發揮失誤,再是想讓自己在開學典禮上出醜,如此雙重buff疊加,反正這段時間,他的名聲在學校肯定會很糟糕。

原來這是個連環計啊,高明,真是高明。只不過這中間出了點偏差,讓結果也沒完全按著她想的進行。

周澤楷轉身盯著身旁專註寫題的譚佳宜,少女似乎察覺到了他久久未移開的目光,終於放下筆來,扭頭問他:“你有什麽事兒嗎?”

這還是第一次她主動開口呢,周澤楷覺得稀奇,也逗她說:“沒事兒。只是你怎麽這麽沈不住氣,你看,這一步你繼續算下去就出來了,何必又換一種更覆雜的方法。”他指了指她面前的演算紙。

“你腦子轉的挺快,但看問題還是太淺顯了,這一步看似簡單,但繼續算下去要用到超綱的公式,考試是可能扣分的,換一種方法過程雖麻煩點,但計算簡單,花費的時間更短。

所以,有些事不是看上去怎麽樣就是怎麽樣的,不是你想簡單就可以簡單的,更不是想放下就放得下的。”

周澤楷只是單純討論題目,她竟然也能繞到這些問題上來。看來她活得累是有原因的,心思確實不是一般的覆雜。

不過他突然又有點心疼她,明明可以更純粹的年齡,卻被迫長大,承受著這個年齡不該承受的東西。

“所以你是什麽時候把演講稿換掉的?”

“這重要嗎?你不是發揮得更好了嘛。”

“單純好奇。”

“你看起來挺細心的人,怎麽對我一點兒防備都沒有。”

譚佳宜扭頭盯著他,眼神深邃而平靜,卻閃著危險的光芒。

“聽過漁夫與蛇的故事嗎,這可是件很危險的事兒。”

周澤楷突然想起了,那天譚佳宜早上竟然破天荒地讓他幫忙送作業,說肚子疼要去趟廁所,之後回來時,她已經在位子上了。

難道是那個時候她換掉的?

“但如果那條蛇不是毒蛇呢,漁夫不會死,蛇也不會死。”

周澤楷沒回避視線,和譚佳宜對視著回答,一雙眸子清亮,如桃花譚般盛滿了深情。

每次這種情況,譚佳宜都不敢和他繼續對視,不知道為什麽,心跳莫名又加快了幾分,她立刻別過頭:“沒那種可能。”

好吧。

不過就算是條毒蛇,他也願意試一試。因為他不願意看到那條可憐的蛇,就這麽在冰天雪地中自生自滅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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